从郑尧大哥家出来，回到乡里先和永生把沼气的事情说了，“我听郑尧家说了关于沼气的问题，咱俩先把手头的事情做做，下午再去村里问问看看，要是确实是咱们的沼气供应的问题，那咱们就该想想办法了。”

“我耳边好像前两天也听人念叨这事来着，看来确有此事啊，是该解决一下了。”

中午在食堂对付了一口，大米饭有点软了。

他先从富民村转，我从小康村转，属于一个简单的抽样调查吧，挨家挨户问起来那可就麻烦了，而且也没那个必要，知道了大部分农户用沼气有问题，就说明了问题。

然后我俩又去了村东边建了一年的沼气池，郭刚和郭强在这里干活。

“怎么样啊？最近这沼气发酵的供应。”我递了根烟给郭刚。

我把火机端到他嘴边的烟头，他用手护着点火，抽了一口叹了口气：“不瞒你说，孔书记，其实我们这沼气供应确实有点不够。”

永生接着问：“为什么呀？不是刚开始的时候挺好的嘛，出了什么事了？”

郭强回答：“一切都正常，开始的时候猪粪秸秆什么的供应充足，量都很大，产的沼气也多，可是越往后，这原料的供应越跟不上。”

他父亲郭刚补充道：“那两天刚收完秋，秸秆倒是挺多，但猪粪不太多，我们也问老王来着，最近大棚里母猪和小猪居多，实在产不了多少粪便，所以最近这事儿也就越来越明显了。”

我点了点头，在本子上记下了，看来沼气这东西虽然绿色健康又环保，但是还存在能源供应不足的情况啊。

小的时候刚学了物理就回家问父亲，咱们家怎么不建一个沼气池啊，父亲就说过不顶事，今天我以为把池子盖大一点就会没问题，没有考虑到原料供应的问题，疏忽了。

又闲谈了两句，我和永生就回到乡里，我一路上反复思考：“咱们这原料一时半会儿也弄不来啊，而且如果沼气的原料一直靠从外边买的话，成本就会从根本上提高，村民们就享受不到优惠了啊。要是我们不用沼气了，又当如何呢，哪里有什么新的好能源呢？”

这两天可把我俩给愁坏了，永生我不知道，反正我已经反反复复三天睡不着了，想不到办法，脑子就一刻也停不下来。

实在无能为力，我只好把事情反映给了吴书记。

吴书记虽然当下也没什么办法，但提到：“现在我们的能源就不够用了，过两天供暖岂不是更麻烦了。”

吴书记说的很有道理，马上眼看着气温一天天在下降，昨天还下了场雨，今天明显感觉到了寒冷，一件秋衣一个外套都有点顶不住了。

我们必须要寻找一种新的能源来作为代替，回到以前烧炉子，用煤可不行，那就是时代的倒退了。

这两天可真是绞尽脑汁，苦思冥想啊，网上也找过了各种资料，那些能源不是太贵就是我们国家储备少，难道只剩下倒退回去用煤这一条路了？

天下竟还有这种巧事，我这天中午从村子里刚回来，永生看见我就像疯了似的连蹦带跳地跑了过来。

“志明！志明！大好事！”他都快到我跟前了，还喊呢。

“我听得到，我耳朵一点不背啊，你说吧，到底什么事啊？”

他拉我到他的办公室，让我看他打开的这个网页，标题上写着这么几个大字：“新型能源天然气”。

我长长叹了口气，“天然气是挺好的，我也知道，可是咱们这里根本没有啊，从老远运过来拿得多少钱啊？”

“不用咱们自己运，你仔细看看嘛。”他把我按到椅子里。

最近感觉整个人都没什么精神，看东西也没了精力和耐心，不过既然他如此要求，那就看看吧。

好生奇怪，刚刚还是“新型能源天然气”这七个字，怎么忽然变成了“新型能源天然气推广”九个字。

害，眼睛都看不清东西了，解决了这事一定要好好休息休息。

文章内容大概讲的是我们市里要全面推广使用天然气了，而我们这些临近的乡村有愿意的也可以参与，不过费用要比沼气高一些，但平心而论，这价格一点不贵，而且比沼气的危险小。

我差点从椅子上蹦起来，但是一看整个的建筑费用，又冷静了下来。

永生说道：“这建一次确实要花一些钱，但是建好了咱们就能用来供暖，做饭都行了，而且清洁环保，要比烧煤强多了，要是我们年年买煤，其实价格也差不了多少，你说呢？”

他这话言之有理，如果换成烧煤的话，不禁污染空气，每年花的钱也不少，换算下来，从长久来看，确实建一个天然气要更有利一点。

我们告诉了吴书记，吴书记很快就帮我们联系到了开发部门，近期就动工，赶着冬天来临之前，能用天然气给村民们供上暖，这笔钱不用村民们的，我们有专项的补助资金，然后在加上我们以往的收益，不用动合作社的一分钱。

把事情都安排好了，终于可以安安心心睡个好觉了。

第二天上班门口正好遇见永生，我俩都大吃了一惊，只见他满头黑发的两鬓已经有了白霜，头顶也夹杂着一些，脸上的苍老竟不像一个刚快要三十的年轻人，我俩都愣住了。

从他看我的神情也就明白了，我应该也是差不多的模样了吧。

眼眶忍不住湿润了，我的好兄弟，和我并肩作战，实在太辛苦了。

我俩相视无言，从楼梯口分开了，我回了书记办公室，他回了扶贫办。

说句心里话，自从语梦和姜南书走了之后，几乎所有的事情和责任都压在了永生的肩上，我也有我分内的事情要做，所以很多时候想去帮他但实在抽不出时间。

不知道他孩子上学的事情和他妻子商量的怎么样了，希望在工作如此艰难的时候，家庭就不要再给他压力了。

屁股还没把凳子焐热，就有村民找上门来，是郭强还有王柱二人。

匆匆忙忙跑了过来，俩人进门先喘了喘气，王柱开口：“孔——孔书记——大——大事——不好了！”

“什么大事啊？别着急，慢慢讲。”我给他俩拿来凳子坐下。

郭强也喘着粗气道：“村里——村里——村里有人打架——而且——是很多人！”

我从椅子上一跃而起，瞪大了双眼：“什么？打架？！”

王柱稍微稳了稳气息，“一大堆村民们围在合作社办公室周围，和里边的人吵起来了，后来就乱了吵起来了，有的还大打出手。”

吴书记从里边听到了，开开门过来，“怎么？他们一个个要反了天了不成？别多说了，赶紧带我俩去。”说着急忙催促着。

我也赶紧穿好外套和大衣，跟着出来。

其实我是挺反感这种场面的，第一个是因为场面一度混乱的话，大家都不听劝那该如何是好啊，二一个是因为童年的一点阴影，我从小就是厌恶暴力的人，于是有的时候经常会被欺负，被打了擦破皮都不敢告诉家里，所以现在有一点发自内心深处的抵触吧算是。

不过身为乡副书记，总要拿出点样子来，光让村民们知道你好还不行，还要有威严的一面让大家信服才行。

我四人三步并做两步，快马加鞭地赶到现场。

好家伙，果然是一团糟，有的躺在地上哭爹喊娘的，有的照着对方的鼻梁就是一拳，有的把别人撞倒，有的女人还揪头发骂街，连滚带爬的一个个弄的像泥鳅一样。

“都他妈的住手！！！”吴书记一声尖吼震的我耳朵疼，四周的墙还能反过来回音。

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住了，就像给时间按了暂停键一样，都呆在了那里。

“都站好了！”又是一声训斥，也没有人敢吭一声。

没想到吴书记一个女人，竟然在乡亲们这里有如此威严，些个五大三粗的男人都不敢乱动。

她回头给我使了个眼色，正色道：“把派出所的叫来。”

我本还想着不至于此，村民们简单打两下调解一下就好了嘛，又何必叫派出所的呢，可是看到吴书记一脸的果断，必须要这么做了。

“一个都别想走，老老实实的，全都给我去局子里好好反省两天。”

“可是吴书记，”“吴书记，我们不是，”“对不起吴书记，”顿时一群人开始求饶，可是吴书记面不改色，刚正不阿，“都给我闭嘴！等你们反省冷静出来了再说！”

吴书记把手揣进衣兜，“一个个都老大不小了，还学小孩子斗殴打架，我看你们是越活越回去了，聚众斗殴，关你们两天都是轻的。有了点钱了，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？孔书记教你们的文化课都喂狗了？啊？一个个人模狗样的，有事儿就不能说吗？谁不让你说了，非要给自己找麻烦。”

陈警官带着一队警察赶到了现场，还专门开了一辆面包车，把这些人都关进了看守所，一个不留，根本没有什么情面。

事后我们俩进来合作社问问到底怎么回事，玻璃都被敲碎了好几块儿。